鴛鴦樓的劇情簡介 · · · · · ·
鄭洞天口述:溫情敘說“家裏的事”
——《大眾電影》 2007年第13期
……(前略)
《鴛鴦樓》:最接近我對電影和生活的認識
1986我拍了《鴛鴦樓》,這該算是篇命題作文。兩個由頭,壹個是表演系明星班要畢業,以前畢業就是在舞臺上排壹出大戲,但明星班都是著名演員,學院就說咱們花點錢拍部電影吧,那麽電影的前提就得是群戲,演員得用得多。另外,當時北京市政府為了解決大齡青年的住房困難問題,在雙榆樹現在的雙安商場旁建了壹幢“鴛鴦樓”,大約四十平方米不到,壹室壹廳,壹廚壹衛,夫妻兩人年齡相加超過55歲的才能住上。這兩件事湊成了我們的故事。
從整體的美學上說,其實《鴛鴦樓》比《鄰居》更紀實。《鄰居》是外觀紀實,劇情是戲劇化的,故事的結構完全是壹個完整的戲劇結構,最後皆大歡喜,所有的矛盾都解決了。而《鴛鴦樓》是開放的,是壹個沒頭沒尾的故事,所有的故事發生在同壹天的同壹個下午,故事結束時家家的矛盾都沒解決,但兩口子還得過下去。
也就我們第四代會這麽拍,要讓年輕人拍,或許不是這家離婚就是那家跳樓。人家會說,按妳這個故事這兩口子怎麽混下去呀7這就跟我的想法不壹樣,我就覺得天下的夫妻全這樣,哪有沒矛盾的夫妻?到今天我也是這看法,就是所有夫妻之間的矛盾都不足以散夥,幹嘛要散夥?!我壹直說壹夫壹妻的愛情是所有愛情故事裏最難寫的,寫第三者特容易,沒有第三者的愛情最難寫,但是寫好了最耐看,因為它是絕大多數人能感同身受到的。很可惜我到現在還沒有拍壹個純粹的情感故事。
《鴛鴦樓》裏還是用的非作曲音樂,我們叫有聲源音樂,音樂是用來作陪襯的。(笑)還在得罪黃準老師。
《鴛鴦樓》裏的新課題
因為常常被人問為什麽我拍戲的產量不高7被問得多了,我就有了固定答案,也就壹直照著這個回答做著。我這樣回答:因為我是老師不是職業導演,所以我每拍壹部戲都得給自己定個目標,壹部電影要定三個以上的課題,拍完以後拿回去能跟學生講出點道道。所以我的每部作品都最少要幹三件以前沒幹過的新鮮事兒。
《鴛鴦樓》跟《鄰居》有什麽不壹樣?《鄰居》單機拍攝,《鴛鴦樓》兩臺攝影機同時拍,雙機最大的優勢就是對表演的解放,全過程都記錄下來,到剪接臺上再挑最精彩的用;最難的就是這兩機器擺在哪兒,別打架,別穿幫。《鴛鴦樓》的第二個課題是同期錄音,那時壹年只有幾部片子搞同期,因為怕環境噪音不好控制,而且耗片比高,但拍過同期的人肯定再也不想拍後期配音的了,因為聲音、臺詞都太真實了。第三條,它是個分段體,六個小故事誰跟誰都不挨著。像後來的《愛情麻辣燙》什麽的,出了壹批分段體的電影,知道的人就說,人家《鴛鴦樓》十幾年前就玩過了。
我在《導演闡述》裏寫了壹個意思——“人們從群居的大雜院向往住進單元樓,想要獨立的空間,但是住進獨立空間又發生了新的問題,老死不相往來。中國傳統鄰裏那種相濡以沫的關系,被新的生活方式給隔斷了。這將是中國人下壹步要面臨的問題。”這話到今天就更是這樣了。我1986年第壹次到美國,人家問我感覺紐約跟北京有什麽不同,我說我這麽跟妳說吧,在北京我要是突然失蹤了,二十四小時之內我肯定被找著,而在紐約我壹旦丟了,二十四年也沒人找我!妳呆在中國的這個大醬缸裏面老說討厭,怎麽不讓我清靜會兒,找我幹嘛呀,我願意玩失蹤!但我在紐約碰見艾未未,穿著壹身國防綠在第五大道上走。我說妳穿成這樣沒人看妳嗎?他說妳看有人看我嗎?所以,真到了誰也不理妳的那壹天,妳沒準又懷念起這個“醬缸”了。
這個世界實際上是特別豐富的。拍《鴛鴦樓》當時的觀念,就是要說每家都有自己的事,這個是最好玩的。至於這些事的是非,誰對誰不對,這個不重要,因為這是生活,沒有絕對的是非。妳看那六家基本上都是在吵,每家都是,吵的壹生都天翻地覆,也沒事,這就是最正常的夫妻生活和家庭單元。至今有記者問起我拍的十部片子:妳覺得哪部片子最好?我會回答:這個我說不上,我覺得各有不同,因為我每部電影有不同的課題。但《鴛鴦樓》是我比較喜歡的,它最接近我對電影對生活的認識,它是我這十部電影裏,唯壹壹部骨子裏面以人物為中心的影片,其它還都是理念第壹位。《鴛鴦樓》沒有主題,就是寫人。那時陳凱歌從美國回來,看了《鴛鴦樓》說:“國內電影已經這樣拍人了!”可惜的是,到今天為止,我們拍的電影,真正以人為第壹位的,而不是意識形態第壹位的,特別少。
……(後略)